「自由的心靈」李善單導師畫展回顧

2007.12.13 ~ 2008.1.20

族群藝廊

作者：吉米 費斯持

談到族群畫廊近期展出的李善單導師畫作，姑且不論李導師是一位優秀的藝術家，他同時也是佛乘宗的宗師。容我在此提出內人Nhi在瀏覽畫展目錄中，令畫冊增輝的李導師相片時的一些評論。相片中的李導師既沒有穿著長袍，也沒有理光頭，而是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，並且擁有一頭茂密的頭髮。Nhi跟很多和尚、尼姑是朋友，她說：「在越南（她生長的地方）和尚行走各處化緣，以求溫飽，他們把時間都花在唸經上，不做其他事。但是新興的潮流是，和尚也可以從商。」

談到新興潮流，她指的是兩位她認識的和尚。十年前當我們遇到他們時，他們兩人都住在寺廟裡，並且把全部的時間投入修行中。今日的他們，一位回到中國，他擁有一棟公寓，一半用來做佛學研讀的場所，一半出租給有錢的遊客。另一位則在法律事務所任職。但同樣地Nhi也可能是指李導師，根據新聞報導，李導師不僅是位作家、畫家、佛教修士，同時也是位企業家，創辦「香華天新藝境─以企業致力社會公益」，多元化經營，包括促進與經營代用(生質)燃料。

我提出這些，不在於批判宗教與商業的結合，因為，如Nhi所說：「世界正逐漸接受這種新潮流。」既然寺廟（至少在紐約市）逐漸興旺，我指出這些，正因為我相信李導師藝術的核心特質在於：雖根源於靈性，卻深住於世間。其藝術宗旨似乎是為使佛教思想如美食般的令人愉悅，甚至具有異想天開的幽默感，卻絲毫不減弱其所要傳遞的訊息。

以「諸法相應」為例，除此之外還能如何解析呢？一位面無表情的佛陀，站在一位令人肅然起敬的和尚旁邊，他們面前…是一個球棒和一個棒球。其中所蘊含的佛法是什麼？更進一步思索，這裡面既無球場，也沒有任何從事運動者，然而這些誇張的巨大運動器材卻漂浮在他們面前，正如同一種隱喻，象徵著佛陀與和尚之間具有某種關係。從美國體育最根本的角度來看，揮棒擊球可視為老師與弟子在佛法上相應的象徵，兩者（在和諧中）共同將棒球擊出球場，正代表修學者當下覺悟，讓智慧與心量皆提升至新的層次。

李導師在許多幅畫作中重新詮釋佛與弟子的關係，而產生許多出人意表的妙喻。在「哈！哈！哈！」中，一位和尚正在閱讀一本書――可能是佛經，也可能是打油詩，他抬起頭來，竟然忍不住笑出聲來，還舉起一隻手，好像要拍向膝蓋，卻碰觸到坐在自己身後的佛的手！這幅畫作的用色鮮明：明亮的黃色背景，溫暖的棕色人物，並以沉靜的藍色書寫表意文字，在在烘托出歡愉的氣氛。

李導師的畫作十分大氣，畫風近乎馬蒂斯晚期作品（明顯受其影響），以強烈的輪廓以及鮮豔的色彩效果傳達出主題。然而不同於法國畫家的是，李導師於細微處創造出關鍵性的效果。在強烈的「能擋一切惡」這幅作品中，一位像佛陀的人，手握修行權杖，橫放在畫面上。畫中只有兩樣東西是寫實的：權杖與握住權杖的手臂，至於臉跟身體的部份，則淡入鮮明火紅的背景中，背景中同時迸出如龍飛鳳舞書法般的心靈文字。如同棒球與球棒的那幅畫，這一幅畫也細膩的刻畫出超然存在的關鍵時刻――畫中的手臂握住精神的武器，正猶如將生命奮力提昇，以超越這個令人喜愛卻虛幻無常的感官世界。

畫面中的留白也被妥善運用，「夢中情人、亙古相約」就是一個好例子。畫中描述的愛是一對情人面對面，而其中一位卻早已不在情境中。留白對於極有力道的「一口茶盡飲天地豪情」也相當重要。在這幅作品中，一只茶壺和茶杯，僅僅那麼一個邊線，在畫的中幅交會互動，懸浮於長滿青草的原野上，神秘的文字自天空強勁地急射而下。

這幅作品再次確立李導師畫作中的一貫主題：「即使是最平凡的素材，也可以表現出其中深刻的精神價值。」瀏覽李導師展出的作品，讓我在其中發現了這項特質，就此點而論，與Richard Brown Lethem的作品相當不同。李導師以他傑出的繪畫技巧與流暢的色彩構圖，將這個既是事實，也是神秘的主旨清楚的表達出來。